约恩·福瑟七部曲
日前,约恩·福瑟(Jon Fosse)的《忧郁症 I-II》( Melancholia I-II; Melancholy I-II)由“陆上行舟”在英国翻译出版,这是福瑟在陆上行舟出版的第七本书。之前六本分别是《童年即景》( Scenes from a Childhood)、《第二名字》( The Other Name)、《我是另一个吗?》( I Is Another)、《新名字》( A New Name)、《火中的阿勒斯》( Aliss at the Fire)、《七部曲》( Septology)。
约恩·福瑟
(资料图)
如果陆上行舟的诺奖竞猜纪录可以保持,那么福瑟就是本年度诺奖最佳人选。达米恩·瑟尔斯(Damion Searls)曾将福瑟与佩尔·帕特森(Per Petterson)、达格·索尔斯塔(Dag Solstad)、卡尔·奥韦·克瑙斯高(Karl Ove Knausgård)称作挪威文学的四人组。
《忧郁症 I-II》是以画家拉尔斯·赫特维格的故事为蓝本。拉尔斯·赫特维格爱上了房东的女儿海伦·温克尔曼,想和她私奔,但房东驱逐了拉尔斯。在杜塞尔多夫的学校中,拉尔斯的艺术也并不受认可,他遭遇了老师的批评,同学的嘲讽,这加剧了他在精神上的动荡。后来,拉尔斯被诊断为精神病,医生认为艺术、手淫、诋毁妇女是其患精神病的原因,他被送进了精神病院。在《忧郁症 I-II》的第三部分,时间来到一个半世纪后的1991年,作家维德姆正在撰写一部关于拉尔斯·赫特维格的小说。
《七部曲》的三个“命名”(《第二名字》《我是另一个吗?》《新名字》)出自兰波。1871年兰波致信保罗·德莫尼道出了“通灵者”的箴言,在“通灵者”出现之前,兰波提及诗人是他人,也是另一个人。
《七部曲》是以传记形式呈现的虚构小说,这种双重性来自于福瑟在虚构写作中经常使用自己的生活与材料。福瑟关于虚构与传记之关系的理念是:写作对他而言是逃离自己,而非表达自己。在《七部曲》中,阿斯勒是独居的画家,他失去了妻子、朋友西格夫、心爱的妹妹,如今仅有一个做渔夫的邻居陪伴他,渔夫时常拜访阿斯勒。还有另一个阿斯勒,年长的阿斯勒,阿斯勒二号,他也是画家,因酗酒而住院。很多时候,一个阿斯勒和另一个阿斯勒无法被清晰地分辨,或者说他们既独自地生活,又相互扮演着彼此。在一个场景中,年轻的阿斯勒望向窗外,一辆汽车正开过,坐在驾驶座上的是年长的阿斯勒,他正带着他的画去往卑尔根。福瑟将他的人物看作声音,某种声音、关联的声音、成为合唱的声音。
《七部曲》发生在圣诞节前的连续七天,其间充溢着日常生活和回忆,童年的沙滩、不在这个时空的妻子、圣诞节晚宴……福瑟将这种写作命名为“神秘的现实主义”,或者普通生活的神秘主义。从写作上说,福瑟称之为“缓慢的散文”,“缓慢的散文”区别于短的、高强度的戏剧,它的语言以相当平和的方式呈现或流动。另一个值得注意的文体特点是,《七部曲》没有断句,但会因为对话而分段。
福瑟1959年生于豪格松德、成长于斯特兰德巴姆、卑尔根。1987年,福瑟从卑尔根大学毕业后,曾先后在《居伦时报》《拒服兵役者》《山毛榉》担任编辑。此外,他一生中也在多个国家政府机构有过任职经历。
七岁时,福瑟看到自己沐浴在一片光中,经历着死亡但心中感到平静而快乐。这个濒死的时刻迫使他相信自己会成为一个作家。十二三岁时,福瑟写下了第一个文本,是一首歌词,逐渐地他开始写诗歌和故事。从卑尔根大学毕业后福瑟成了作家,最早主要是诗人和小说家,1983年出版了第一部小说,1990年代初他开始为剧院写剧本,创作主要集中在夏天,写剧本的时期大约持续了15年。1994年,福瑟的剧本在卑尔根的国家剧院首演,这是他戏剧生涯的开始。五年后的1999年,福瑟的《有人将至》( Nokon kjem til å komme)由克劳德·雷吉执导,并于巴黎首演;次日福瑟在生日的韵律中醒来,意识到自己成为了驰名国际的剧作家。《有人将至》如今是他最有名的剧本,其实他花了四五天就完成了。福瑟剧作最早在中国上演是2004年,他的《沙发上的女孩》被翻译和排演,2010年代以后,福瑟在中国就已相当知名。
福瑟用新挪威语而非书面挪威语写作,这是福瑟从小就掌握的语言。在挪威,书面挪威语占据主导地位,主要的报纸、杂志、商业都以书面挪威语承载;新挪威语虽也是基本的、官方的语言,但它仍然主要是第二语言。因此,福瑟常常感觉如同为弱势文学写作的卡夫卡一样。福瑟很喜欢收藏钢笔、墨水,并经常采取手写形式。他十几岁第一次读到奥拉夫H.豪格(Olav H. Hauge)翻译的特拉克尔时就被特拉克尔深深打动,后来他翻译了特拉克尔的《梦中的塞巴斯蒂安》( Sebastian im traum)。此外他还翻译过卡夫卡的《审判》、杰拉尔德·穆南(Gerald Murnane)的《平原》( The Plains),以及埃斯库罗斯、欧里庇得斯、索福克勒斯的戏剧。
福瑟先后获得新挪威语儿童文学奖、新挪威语文学奖、梅尔森文学奖、易卜生奖、艾希豪格奖、古恩达尔奖、多布洛格奖、政府研究员、挪威艺术委员会荣誉奖、圣奥拉夫勋章、布拉吉奖、安德斯·贾雷斯奖、瑞典学院北欧奖、国际易卜生奖、北欧理事会文学奖、维利·勃兰特奖。
崛起的华裔英语文学
日前,美国国家书评人协会奖揭幕。小说、非虚构、传记、自传、诗歌、批评六个类别分别由马凌云(Ling Ma)、伊萨克·巴特勒(Isaac Butler)、贝弗利·盖奇(Beverly Gage)、许华(Hua Hsu)、辛西娅·克鲁兹(Cynthia Cruz)、蒂莫西·贝维斯(Timothy Bewes)获得;内设约翰·莱昂纳德奖、格雷戈·巴里奥斯翻译书奖分别由摩根·塔尔蒂(Morgan Talty)的《雷兹之夜》( Night of the Living Rez)、安德烈·库尔科夫和鲍里斯·德拉留克(Boris Dralyuk)译的《灰蜜蜂》( Grey Bees)获得;其余获奖人还有珍妮弗·威尔逊(Jennifer Wilson)、乔伊·哈乔(Joy Harjo)等。六个主要类别奖获奖人有两位华裔,马凌云(Ling Ma)和许华(Hua Hsu)。
《幸福蒙太奇》(Bliss Montage)
马凌云的《幸福蒙太奇》( Bliss Montage)是部短篇小说集。这些小说都以女性角色为主,讲述了她们的爱情、幻想、虐待等:在一个故事中,叙述者和雪人做爱;在一个故事中,叙述者与100个前男友以及现任丈夫共同生活在一起……在《北京烤鸭》中,叙述者为了提高英语,读了马克·萨尔兹曼(Mark Salzman)的《幽默的中国人》,在《幽默的中国人》中,马克·萨尔兹曼的叙述者像他一样于1982到1984年在中国教英语。“英语对我来说只是一种游戏语言,单词以最松散和脆弱的关系牵连着它们的意义。所以很容易扯谎。我用中文说真话,用英文编故事。”,马凌云的叙述者表示。
马凌云出生于福建三明市,生长于美国犹他州、内布拉斯加州、堪萨斯州。2017年起,马凌云在芝加哥大学教授创意写作,目前的头衔是助理教授。她关注资本主义、身体、华人离散、幻想等议题,其灵感来源于卡夫卡、恐怖作品、跨世纪的媒体内容、当代艺术、电视节目等。
许华的《保持真实》( Stay True: A Memoir),是对他大学本科生活的回忆,占主要内容的是他与健的友谊。第一次见到健时,许华意识到面前的男人过着奢华的生活,并不自觉讨厌他,健“没文化”,穿Polo衫,听珍珠果酱乐队、大卫·马修斯乐团,浑身散发着轻松的自信。随着友谊的缔结和深入,许华逐渐认识到健的“虚无”,以及他的部落主义精神,但不久后健就早早结束了生命。在大学校园时,许华为左翼杂志《偏锋》、《硬汉》撰稿;在生长早期阶段,许华就开始做杂志,培养出一种谦虚、敏感、讽刺、怀疑,但又充满激情的姿态。
《保持真实》扉页引用爱德华·霍列特·卡尔(Edward Hallett Carr)的《历史是什么》( What Is History?),“只有未来才会为解释过去提供那把钥匙,只有在这个意义上,我们才能谈论历史的终极客观性。过去照亮未来,未来照亮过去,这既是历史的理由,也是历史的解释。”以及人行道乐队的《金色的声》,“你很空虚,我也很空虚/你与过去不可分离”。
许华生于伊利诺伊州,生长于得克萨斯州、加利福尼亚州。在跨世纪时期先后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攻读政治学,在哈佛大学攻读亚美文学,博士论文题为《跨越太平洋:中国、美国、泛太平洋想象》( Pacific Crossings: China, the United States, and the Transpacific Imagination)。许华是台湾地区第二代移民,其父亲在加州科技公司任职,上世纪90年代台湾地区半导体业蓬勃后,回去任高管。许华曾在瓦萨学院任教,目前在巴德学院教授文学。许华一直为杂志供稿,目前主要合作媒体是《纽约客》,他们的合作始于2014年,第一篇文章关于《辛普森一家》在中国的播映,最近一篇文章关于白南准。目前许华正在撰写名为《冒牌货综合征》( Impostor Syndrome)的文集。
除马凌云、许华外,李丹婷(Grace Li)、陈洁敏(Jessamine Chan)、唐慧隽(Belinda Huijuan Tang)、C.帕姆.张(C Pam Zhang)、方商羊(Shangyang Fang)等人也受到了关注。和上一阶段,华裔文学在夹缝中生存,仅有个例成功者不同;这一阶段,华裔文学正在成为时下美国文学最具有活力、创造力的组成部分。
池泽夏树“直到再相会”
日前,池泽夏树长篇连载小说《直到再相会》出版,出版前曾在朝日新闻连载。《直到再相会》以池泽祖母的哥哥秋吉利雄为原型,回顾了这位制航海图的海军军官的一生。《直到再相会》书名取自日本岛歌,该歌改编自圣歌《愿主同在直到再相会》( God Be With You Till We Meet Again),后者由兰金作词、托默作曲。
池泽夏树
在《直到再相会》中,秋吉利雄是天文学家、基督徒、海军军官,他出生于基督教家庭,以优异成绩从海军学院毕业。1934年,秋吉利雄到劳索普岛观测日全食,离岛时岛民为其唱起《直到再相会》。在战争期间,秋吉利雄制作了珍珠港潮汐图、天文日历,这些被军队用作杀人工具,这使他作为基督徒的一面备受折磨。战争结束后,秋吉利雄辞去公职,但没有抚恤金。这是池泽第一次参照历史事实撰写小说。池泽认为,故事与历史同源。
池泽夏树关注原子弹爆炸、传统文明比如农业、现代灾难比如大地震。《夏日平流层》讲无人岛漂流,木村靖漂流到南洋无人岛,做起了现代鲁滨孙。《寂静的大地》讲传统的崩解,三郎与土著人合作一个牧场,却遭遇了大和族的迫害。《马蒂亚斯·吉里的垮台》讲现代政治与传统文明,南海某岛屿总统马蒂亚斯·吉里被一个复杂的全球治理问题拖垮了。《勇敢的新世界》讲风力发电,天野林太郎前往喜马拉雅山建造小型风车。《用光的手指触摸》讲家庭纷争与世界的在地性,丈夫出轨后,妻子步美来到欧洲,走访阿姆斯特丹等地。
池泽夏树生于北海道带广市,“二世作家”(作二代),父亲是福永武彦,母亲是原条秋子,生父母离婚后,池泽随母亲改嫁。1968年,池泽夏树从埼玉大学辍学,从事文学创作,最初是诗歌和翻译。至今,池泽翻译过冯内古特、杰拉尔德·达雷尔、厄普代克、凯鲁亚克、圣-埃克苏佩里、布莱克等人的作品。1978年、1984年,池泽出版了第一部诗集、长篇小说。池泽曾获芥川龙之介奖、读卖文学奖、谷崎润一郎奖、宫泽贤治奖、亲鸾奖,以及紫绶褒章。池泽1995年到2011年担任芥川龙之介奖评委,2012年至今担任读卖文学奖和谷崎润一郎奖的评委,2014年至今担任北海道文学馆馆长。2011年至今,池泽也兼任《文艺》杂志主编。除诗歌和小说外,池泽还撰写了大量随笔、游记、评论。
池泽主编有一套“世界文学全集”,由河出书房新社出版。该世界文学全集收录有石牟礼道子、残雪、杜拉斯、卡夫卡、纳博科夫、布鲁斯·查特文(Bruce Chatwin)、雷沙德·卡普钦斯基(Ryszard Kapuściński)、丹尼洛·契斯(Danilo Kiš)、艾尔莎·莫兰黛(Elsa Morante)、米尔恰·伊利亚德(Mircea Eliade)、保罗·尼赞(Paul Nizan)、阿莫斯·图图奥拉(Amos Tutuola)等人的作品,以及两部短篇小说合集。此外,池泽还主编了一套《日本文学全集》,由《古事记》而至须贺敦子,但未涉及川端康成、三岛由纪夫的作品。
亚历山德罗·巴里科讲故事
亚历山德罗·巴里科
日前,亚历山德罗·巴里科(Alessandro Baricco)获得“金笔奖”,巴里科与“网红”记者塞西莉亚·萨拉(Cecilia Sala)同享。金笔奖此前授予过皮耶罗·安吉拉(Piero Angela)、埃乌杰尼奥·蒙塔莱(Eugenio Montale)、萨瓦多尔·夸西莫多(Salvatore Quasimodo)、卡洛·埃米利奥·加达(Carlo Emilio Gadda)、圭普塞·普利佐里尼(Giuseppe Prezzolini)等为意大利文化做出过杰出贡献的人物。
巴里科最为中文读者熟知的是《海上钢琴师》( Novecento),这是巴里科于1990年代撰写的戏剧,后经由朱塞佩·托纳多雷被全世界的观众与读者所知,而巴里科也借此成为世界文学最重要的作者之一。在《愤怒的城堡》( Castelli di rabbia)、《海洋,海》( Oceano mare)、《丝绸》( Seta)等长篇小说中,巴里科发扬了意大利讲故事的传统,以三两人物、极简情节创造了清晰度高、氛围性强、精神化反差又婉约的叙事,这为他在市场上赢得了大量的读者。
巴里科最新的作品是身体四部曲( I Corpi),这是他后来整理汇编而成的。身体四部曲包括《以马忤斯》( Emmaus,又译为《以她之名》)、《格温先生》( Mr Gwyn,又译为《一个人消失在世上》)、《第三黎明》( Tre volte all’alba)、《新生新娘》( La Sposa giovane)。在为身体四部曲撰写的序言中,巴里科表示,作家写小说时并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,因为他所控制的句子、细节、结构总是逃避原有的设计。小说,如果有定义的话,应该说是一个充满曲线的龙骨。巴里科从创作之初就希望自己的作品被当作某种美学宣言来阅读,阅读这些作品就像阅读某种更好的新文学。也就是说,巴里科将文学浪漫化、感知化了,现代主义追求也好,故事也好,都被拆解进作家与文学的具体的对话中,他们就像自然的呼吸不可分离,他们创造了某种整体的命运与生活,我们称之为文学。
巴里科毕业于都灵大学哲学系,师从基阿尼·瓦蒂莫(Gianni Vattimo),毕业后即从事文学创作,第一部作品《愤怒的城堡》即获得坎皮耶罗奖。巴里科曾改编《伊利亚特》,将全知叙事拆解为一个个人物的单一的、独特的视角和生活。此外,他还执导了电影《第21课》( Lezione 21)。
1994年,巴里科参与创办了教授讲故事的霍尔顿学校,并担任校长,管理这所有数百名学生的学校的事务。霍尔顿学校校名取自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,学校将小说的最后三句话当作箴言或校训,“我后悔跟这么多人说过,我所知道的,差不多就是我有点儿想念我提到过的每一个人,例如甚至斯特拉雷德和阿克利这两个家伙。我觉得我甚至想念那个混蛋莫里斯呢,有意思。千万别跟人说事儿,说了你就会想念起每一个人。”2013年,霍尔顿学校搬迁到原军营所在地,并扩大了规模,现在每年有160名学生从这里毕业。著名的校友有埃莱娜·费兰特的编剧劳拉·保卢奇、《幸福的拉扎罗》的导演阿莉切·罗尔瓦赫尔、意大利语翻译莫里奇亚·巴尔梅利、Netflix意大利高管伊拉利亚·卡斯蒂利奥尼。
巴里科希望基于市场为意大利文化产业创造一种可能性,这在青年群体失业率极高的意大利可说是另辟蹊径。“陀思妥耶夫斯基说,美将拯救世界,而我们说,美将拯救意大利。”巴里科此前表示,“我们正处在一个非常严重的危机中,因为那些(文化部门)负责人认为意大利是一个制造业产地,但事实并非如此。我们是一个生产文化、思想、食品、艺术和时尚的地方——这一切都与美有关……现在是充分利用这些东西的时候了,因为它们不会永远存在。”返回搜狐,查看更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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