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环球新要闻】儿童文学丨宋庆莲:风来跳支舞

来源:红网   2023-06-06 14:45:1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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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届常德原创文艺奖获奖作品:

风来跳支舞

文/宋庆莲


(资料图)

长篇儿童小说《风来跳支舞》由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2016年10月出版,2017年1月上架。2019年4月第三次印刷,本书入选国家金骏马民族儿童文学精品系列,入选“北京市绿色印刷工程——优秀出版物绿色印刷示范项目”。亮相北京电视台 “晨读时光京版好书”第八期电视节目,入选第二期“新青藤”寒暑假阅读必备书单,入选国家出版资金资助项目,入选国家新闻出版总署2017年向全国青少年推荐百种图书优秀出版物、入选面向全国推荐的百种民族优秀图书。

《风来跳支舞》目录:

1* 火笑了

2* 摔倒在春天里的那个女孩

3* 快秧包谷

4* 长着羽毛的月亮

5* 依锄望

6* 喊风

7* 童话王国

8* 一部手机

9* 暴风雨

10* 南瓜肚子里的秘密

11* 狗屎运

12* 和一株玉米说说话

13* 对不起 我错了

14* 小猪生病了

15* 微笑 风一样轻

16* 洒满阳光的玉米地

正文

风来跳支舞

火笑了

犁尖走过土地的歌声,让

一块地,春梦初醒,忙碌和希望

从梦中带出绿,带出风

带出鸟鸣,开出花朵……

而磨亮犁尖的,不是磨刀石

却是那柔软的春泥

“火笑啦!火笑啦!火笑啦……”

弟弟安果果身穿黄色小棉袄,蹲在火塘边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的两个炸鸡腿。突然听见“呼哧呼哧”的火笑声,他立即高兴得欢叫起来。他那直勾勾的眼神,也立马从锅里的鸡腿上飞到了“呼哧呼哧”的火苗上。

火塘里,一根柴火棍上的火苗笑得东倒西歪的。

火笑的时候,听起来,就像一首诱人的曲子,又像一支火焰四射、激情燃烧的歌舞。

“呼哧!呼哧!呼哧!呼哧……”

一根柴火棍笑得欢天喜地!

山寨里的人都这样说:“火笑客来!”

“火笑啦!火笑啦!家里要来客人啦!” 弟弟安果果还在不停地欢叫着。

果果之所以这样高兴,有客人来,八九不离十就会有糖吃,可以一饱口福,解解馋了。看把他高兴的。

米米娘总是喜欢在人前拿果果来炫耀:“你看,我家果果长得小猪崽似的,头齐尾齐的。”

果果长得结实,这与他的浑名“小吃货”有关,吃得多,而且不挑食,自然长得棒棒的。

果果天天巴巴的望着有客人来,天天巴巴的望着火笑!

果果平展的前额下面,那两颗圆溜水灵的眼珠子,仿佛有一种神奇的超能力,发射出去的光能穿透墙壁、碗柜、坛子等东西。比如说哪间屋子里的坛子里藏着花生种子,葵花籽,他一眼就能看穿,简直就是孙猴子的火眼金睛。那挺立的鼻梁下,两瓣翘翘的嘴唇,像一个食品加工厂永远敞开着的两扇小门,对食物充满永不疲劳的渴望和幻想。他的小指头不时地往嘴巴里输送着花生、糖果、板栗、南瓜子等东西,小嘴里随时发出“咯嘣咯嘣”的响声。

一年之计在于春,一天之计在于晨。清早,天空刚刚开始发亮,太阳还没有从东面的铁山嘴升起的时候,爹就扛起犁出发了。

“二香,今天打一个早工哈,最后一块地就犁完了哈,我犁地去了哈。”米米爹对米米娘说。

娘正忙着做早饭。她穿着一件蓝花左开襟袖布扣便衣,头上包着一年四季都包着的一块白布绣花头帕。头帕上用五颜六色的丝线绣着花鸟虫鱼,把娘打扮得漂亮不说,这种头帕的好处多着呢。冬天包着头帕,一整天头都是暖暖的。夏天包着头帕,不仅可以挡太阳,劳动的时候,还可以用来擦汗,扇风……

娘不时地朝火塘里添加几根干干的柴棒。火塘里的火映红了娘漂亮的脸庞。娘一边添加柴火一边答应着爹。

“好哈!好哈!哈哥,你把那块 ‘泥鳅地’一起犁了哈。”

“好哈!”

米米爹说话时,后面总要带一个“哈”,这给米米一家人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情趣。“二香”是娘的名字。娘总是喜欢取笑爹,就叫他“哈哥”,一来二去,娘叫着叫着就叫顺口了。米米爹喜欢二香这样叫他。

爹耕完田,就开始犁地。犁完山谷里的地,又开始犁山坡上的地。犁了自家的地,还得把音音家和鹏歌家的地也一块儿犁了。泥鳅地是音音家的一块地,这块地细长细长,弯弯扭扭,像一条泥鳅似的,有的时候也叫它“一犁半”。耕地的时候,来回一犁,再犁半犁就完了。

哪怕是这么小的一块地,而且还是别人家的,娘也舍不得让它荒芜。娘说:

“泥鳅地虽然小,但它挨着我们家的地,种上几株玉米,方便得很。无论谁家的地,无论地大地小,它总是一块地啊!”

爹说:“是哈!是哈!这犁头每年不犁地哈,不磨磨犁尖哈,那犁尖还不得生锈哈。这磨亮犁尖的不是磨刀石哈,而是土地哈。”

火塘燃烧着红红的火焰,一个三只脚的铁撑架,架着一口黑黑的铁锅,锅里炖着一锅鸡肉和干豆角,煮沸的汤锅里翻滚的红辣椒像一朵朵跳跃的火焰。一个圆溜溜的黑鼎罐,蹲在火塘边上的热灰里,柴火的红光映在它圆鼓鼓的黑肚皮上。

火笑就会有客人来。

真的!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!而且,很靠谱。

比如说寨子里有的人家不好客,不喜欢家里来客人,看见火笑,就很生气,生怕有人来,连忙把那根笑出声音的柴火棍子,使劲地往火塘灰里戳,直到火焰熄灭了,杀死了火笑声,柴火棍冒出浓烈的青烟,方可罢休。更有甚者,从火塘里抽出柴火棍,丢到屋檐外,用水浇熄火苗,杀死火笑声。

寨子里古怪的五叔,就干过这样的事情。

幸好,果果的爹、娘、姐姐安米米从来都不会做这样的蠢事,因为,他们都很好客呀!

土家寨子里,除了古怪的五叔,所有的人,都是好客的。

米米穿着一件绿色小棉衣,蹲在火塘屋的一扇窗下砍猪草,这是她每个早晨必须做的事情。听见果果的欢呼声,冲着果果说:

“看把你欢喜的,客人来了,不就是能吃到几个糖果吗?”

“姐姐,我喜欢吃糖果!你难道不喜欢吃糖果吗?”

“吃吃吃,你就知道吃。”

米米砍碎了一大堆猪草,左手掌沾满了草的绿色汁浆,起身去洗手,用指头戳了一下果果的鼻尖 ,一片青绿的猪草碎末,粘在了果果的鼻尖上。

“姐姐,你每次都说多吃点,多吃点,多吃点就可以长高的呀!”

“那是叫你多吃饭,不是多吃糖!”

“可糖甜甜的,比饭好吃。”

“糖吃多了,会坏掉牙齿的,牙齿里还会长出小妖怪。”

“哼!你骗人!” 果果生气地把头扭向一边,鼻尖上的猪草碎末飘了下来。

米米懒得和果果打嘴巴仗,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,蹲在水缸边,认真地洗起手来。

米米的左手掌上,沾满了厚厚一层墨绿色的汁浆,滑溜溜的,很难洗。米米只好用指甲慢慢刮下来,可是,那种草的色素仿佛沁入肌肤一样,洗干净后的小手掌还是呈现一些淡淡的绿色。

米米是一个阳光快乐的女孩,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欢快的气息。眼睛虽然有点小,但是很亮!很有神采!笑起来很甜蜜。小小的眼睛充满希望和好奇。她喜欢仰着头,把小小的眼睛眯成一根线看太阳,在太阳千丝万缕的光芒里,驰骋她五光十色的想象。米米扎着两根小辫子,自耳根垂直而下。米米爱美,她喜欢从新鲜的猪草堆里随手摘下几朵野花,戴在辫子上来打扮自己。

“米米,我去岩洞井洗白菜,你等一下转一下鼎罐。” 米米娘端起一盆白菜,朝木屋下面的岩洞井走去。

“好哈。” 米米学爹说的话,答应着。

娘喜欢用鼎罐煮饭,鼎罐煮的饭比电饭煲煮的饭好吃。以前,整个下巴泽土没有电的时候,家家户户都烧柴火,用鼎罐煮饭。现在,寨子里通了电,米米娘看人家用电饭煲煮饭方便又节省时间,便托舅舅从县城买了一个电饭煲。但是,很少用电饭煲煮饭,一家人还是喜欢吃柴火鼎罐饭。

在火塘里烧起火,架上鼎罐,鼎罐里放上半鼎罐清水,把水烧热60度左右,再把大米放进鼎罐,用锅铲搅拌一下,盖好鼎罐盖,把水烧开,把大米煮到八成熟,舀出多余的米汤,盖好鼎罐盖,把鼎罐放在火塘的热灰里烤,烤一会儿转一下,转四方,菜炒熟饭也就熟了。特别是那脆生生香喷喷的锅巴,一家人都喜欢嚼。

现在,山寨里的人家,户户都用上了自来水。不过,米米娘还是喜欢岩洞井的泉水。一是米米家里离岩洞近,下一个小陡坡三分钟就到了。泉水冬暖夏凉,甘冽清甜。而且是不用交水费的。

特别是在夏天,寨子里的人都喜欢到岩洞井背水,满满的一木桶水,只要在水桶里放上一张荷叶,木桶里的水就不会荡出来。

“呼哧……呼哧……”火越笑越欢天喜地。

果果坚信一定会有客人来。

火塘屋的东面开有一扇小窗,于是,果果站在小窗下的一把椅子上,踮起脚尖朝窗外张望,从小窗望出去,目光穿过千年古松簇拥下的青石板小路,一条弯弯扭扭的山径,从山坡上一片茂密的油茶林里延伸出来,接上山寨里的青石板小路。

果果知道,油茶林的山那边住着舅舅、小姨一些重要的亲戚,呵呵!说不定舅舅或者小姨就会从油茶林里钻出来呢。

“……

玉帝又把鲁班叫

做扇床机脚踩成

回家又把木匠请

做个桌子长板凳

……”

油茶林里没有钻出个人影,倒是木屋后飘来了山歌声,歌声忽地戛然而止。

“果果!米米!” 是舅舅的声音。

“舅舅!舅舅!” 果果和米米听见舅舅的叫声,从屋子里跑了出来,迎接舅舅。

那只名叫“蝈嘟” 的胖猫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,看见舅舅,“嗖”的一声,蹿到舅舅的脚边,“喵咪喵咪……”地叫着。蝈嘟的鼻子特别灵敏,准是嗅到了舅舅背篓里糖果的香味。

舅舅抱起果果。

“舅舅,您从哪里冒出来的?因为火笑了,我就一直看一直看,都没有看见油茶林里有人走出来。”

果果偏着脑袋问舅舅。

“舅舅会魔术,只要你一想舅舅,舅舅就会从你的眼前冒出来的。”舅舅“哈哈哈”地笑着。其实,他刚刚是从房屋后面绕过来的。

“我说刚刚火笑得起劲呢,是舅舅来了,快到屋里坐。果果,下来。”娘正好从岩洞井洗白菜回来,招呼舅舅进屋坐下。

舅舅放下果果,娘接下舅舅的背篓。

“果果,这个给你,米米这个给你。”舅舅从背篓里拿出两盒饼干,递给了果果和米米,还给果果和米米一人买了一盒彩笔。

果果接过一盒饼干,撕开包装袋,就“吧砸吧砸……”地吃起来。蝈嘟围着果果转,果果给蝈嘟喂了一块饼干,蝈嘟很快就吃完了,抬着头看着果果手里的饼干,一只爪子抓着果果的裤腿,“猫咪猫咪……”地叫着。

“蝈嘟,你慢一点吃啊,吃得比我还快。”

果果一边说,一边把一块饼干又喂进了蝈嘟的嘴里。果果虽然贪吃,但是,他的东西总是喜欢和别人一起分享,哪怕它是一只猫。

“小吃货,来,我的给你。” 米米把她的那盒饼干也给了果果,果果是来者不拒,嬉皮笑脸的。

“姐姐,你真好!”

米米拿着彩笔,欢喜得不得了。在指甲上涂了一下,惊喜地叫到:

“啊!红色!鲜亮的红色”

换一支,涂了另一片指甲,叫到:

“啊!草绿色!”

“阿姐,我给姐夫带来一壶酒,是自家酿的包谷烧,这是给你的。”舅舅从背篓里拿出一壶酒,又给娘递过来一块白布绣花包头帕。

“来就来,带这么多的东西做什么,你挣钱也不容易,节省点花。” 娘说。

“小意思,逗孩子开心的。姐姐,家中的田地耕完了吗?”舅舅一坐下来就问道。

“一开春,你姐夫就抓紧耕田犁地,犁尖都磨亮了,只剩下几犁头了。”

“阿姐,我在县城揽了木工活,姐夫的手艺精得很,跟我去城里做事一定会很吃香,城里的工价要比下巴泽土的工价高一倍呢。”

“高一倍?”娘的眼睛发射出光彩。

“高一倍!遇上节日还有红包。”舅舅说。

“还有红包?那不是直接朝脑壳门上砸钱吗?”

“姐夫去了县城,这钱就砸在姐夫的脑壳门上了,砸在姐夫脑壳门上的钱,不就是砸在姐姐你脑壳门上的钱吗?”舅舅真会说话。

“好是好,可你姐夫从来没有出过远门……”

米米娘正和舅舅说着话,米米爹扛着犁回来了。那犁尖银亮银亮的,亮得有些晃眼,犁身也洗得很干净。爹把犁搬到猪栏屋上面的阁楼里搁置了起来。

爹一脚踩进屋,和舅子打了一声招呼,就接着娘的话往下说:

“没有出过远门哈,难道就永远不出远门哈?做什么事情总得有第一次的哈。你知道我做梦都想建一个楼子哈,秋后建吊脚楼的钱还差一大截哈,两间两层的哈,窗棂有雕花的哈,要花很多钱的哈。再说,还得攒些钱好让米米和果果将来念大学哈……”

“哈,哈,哈,你真是越来越哈得有水平了呢!” 娘打断了爹说的话。

“嘿嘿,不然,你怎么会叫我哈哥哈,这哈的水平肯定是越来越高哈,不会越来越低哈。” 爹嬉笑着说。

“那好!哈姐夫,跟我去县城做木工活,这事就这么定了哈。” 舅舅开心地说。

“定了哈!定了哈!当然定了哈!”爹连连说。

舅舅的前额有些凸,像一方凸崖。他看着爹答应得爽快,那凸崖下面的眼睛开心得笑着上扬、鼻子上提、嘴角上翘,一起攀崖似的。舅舅的表情有些滑稽,很精明能干的样子。

“就这么定了哈!出去闯闯哈!” 爹重复地说,眼睛亮亮的。

爹一年四季背着他的木匠行头,在山寨里转来转去,从来都没有转出大山的爹,忽然,他的心里翻腾了起来,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和向往。

“地犁完了?” 舅舅问。

“犁完了哈。”

“泥鳅地犁了吗?”娘问爹。

“犁了哈。”

娘张罗着一家人吃早饭。

米米抢了果果手里的饼干,塞给果果一个鸡腿,自己夹起一块鸡翅。对果果喊道:“先吃饭,等下玩耍玩饿了再吃饼干。”

爹和舅舅喝着包谷烧酒。

土家山寨的人喝酒用碗,爹和舅舅一人一碗包谷烧。

“哈姐夫,来!为你梦里的吊脚楼干杯!”舅舅端起了酒碗。

“来哈!干哈!” 爹端起酒碗。

“哐啷”一声脆响,两碗酒在舅舅和爹的嘴唇边荡开一圈涟漪。

火塘里的火旺旺的,锅里煮沸了满屋子芳香的味道。

(本文节选自宋庆莲的长篇儿童小说《风来跳支舞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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